扎夫特不记得自己是为什么在这个地方了。

(相关资料图)

黑色的宇宙，黑色的飞船，短路的电流声，一些古怪的低语，时不时闪出的不知名精灵的幻影…

自他有印象开始，自己就生活在这个破败的飞船上了。也许自己确实是诞生于这个黑暗中，只是总感觉跟别的飞船上的精灵不太一样。

活着的东西除了他以外还有别的暗影系精灵以及一些奇怪的精灵？植物？

扎夫特有尝试与其他精灵对话，但那些精灵如同失去神智一般，只会将那几句类似咒语的重复句子从他们的嘴里吐出来。还有些精灵，也许不应该说是活物了，他们看上去已经成为了飞船的一部分，身体超过一半的部分已经融化进飞船的缝隙里，如同一种植物的根茎，在这铁皮电线之间向下扎去。

而那些像是投影一样，时不时闪出的不知名精灵幻影总能出现在这艘飞船的各个地方，扎夫特一开始还会被吓一跳，习惯以后开始打量起来这些幻影。这些幻影颜色非常鲜艳，跟扎夫特那群暗影系精灵的外观也完全不一样，就像是这一艘黑色的飞船的装饰一样，让这漆黑的地方拥有了除了黑色之外的颜色。

扎夫特还注意到，那些幻影也会有动作，有的像是在交谈，或是玩耍？扎夫特不太明白，但是就像看动画片一样，感到非常有意思。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只金黄色的精灵，应该是电属性的，像是要照亮整个黑暗的船舱一般，非常的帅气。

就如此无聊的日常中，扎夫特遇到了一个说话奇怪的白发精灵。说是白发，不如说是渐变成黑色的白发，看起来很厚重，遮盖了它的眼睛。身体像是融化了一半，虽然只有上半身，但是看不出这精灵的性别，而且它并没有像其他船上的精灵那样失去神智并扎根在一处，相反，它能钻进所有的缝隙，并且控制所有反重力漂浮在空中的“身体部件”。这个奇怪的精灵对于扎夫特十分感兴趣，非常热情地介绍起自己，说它的名字叫yuugonaethusos@#￥%￥@#。其实扎夫特并没有听明白，所以扎夫特一直称其为“尤纳斯”。

尤纳斯并没有介意扎夫特的读音，一直保持着它的笑容，并且自称全知的神：过去，现在，未来的一切事情它全部知晓。还说了些什么黑暗之门，什么轮回的死者之类的。扎夫特只当它是被憋坏的妄想症，并没有多去想那些奇怪的话语。尤纳斯只是笑了笑，说扎夫特总有一天会明白的，它会一直在飞船甲板上的大裂缝中等他。

直到有一天，扎夫特突然听清楚了那些快要变成一颗黑树的精灵的低语，他们好像是在说什么：

呀啊…嗯…嗯啊……

优格…索拓赫…

h…莱格布……

f…艾…索若道格…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个精灵突然尖叫起来，让扎夫特吓了一跳，然后他看着那东西整个儿的化作了一滩黑水，流进了铁皮之间的缝隙中。

待扎夫特缓过神来，他想起来尤纳斯也是如此来去自如，立刻找到了尤纳斯所在的裂缝口。裂缝看上去很深，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如同一个深渊，等待着扎夫特往里面钻。扎夫特靠近了裂隙，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地方绝对不能进去。于是他伸长了脖子向裂缝内喊去：

“喂！尤纳斯！告诉我！这艘船究竟是什么！那些精灵为什么会…”

“嘘…”借着宇宙中微弱的光线，扎夫特似乎是看见了它的手做出了噤声的动作，以及它的眼睛，猩红色的一只眼睛。

“你应该已经注意到了，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该回去了zam@#￥！%#@……”

最后应该是在叫自己的名字吧，但是扎夫特并不知道为什么尤纳斯要这么说。他隐约感觉尤纳斯应该并不是和自己同等的存在，应该是更加上位的一个存在……不像是误杀了人后的惊恐，也不像是享受快感的癫狂，而是平和地看着其他精灵们的挣扎，如同注视实验室的小白鼠一样，尤纳斯就是那个观察者。

扎夫特逐渐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像是融化了一样，但跟其他精灵的状态些许不太一样。他的身体就像尤纳斯一样融化在空气中，而且无论他如何询问尤纳斯，它都不再回应。

渐渐地，扎夫特想明白了，这个地方不会有人来的，自己也会慢慢变成漂浮于空气中的黑水。尤纳斯根本不在乎这一切，自己也只是和那些变成黑色植物一般的精灵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

不知过了多久，扎夫特感觉有活物出现在这漆黑的飞船上。像是抓住希望般地，他努力游了过去，是从没见过的精灵和机器人。他们并没有帮助扎夫特的意思，而是不断说着扎夫特听不懂的词汇，什么黑暗的终谛，什么永恒门扉。

不明白，但是尤纳斯好像说过类似的…

于是扎夫特就带领他们前往了尤纳斯所在的那道缝隙。机器人看上去非常欣喜，它拽着身旁的精灵兴奋地钻进了裂缝。而在他们进去不一会后，就像是受到什么惊吓，立刻传出有些颤抖的大叫声。扎夫特只注意到那个机器人拼了命地拽着身上的推进器飞出了裂缝，而那只精灵…他在两天后的某一处舱室的缝隙中看到了那只精灵，只不过它已经变成了黑色植物群中的一部分了。

在那之后，又有一些曾经活着的东西来到了这艘飞船上，不是疯着逃走了就是成为了破船的一部分。

扎夫特有去找过尤纳斯，后者的身姿他自最初见面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只有那深渊中的一只猩红色的眼睛和时不时从缝隙中冒出的球状黑色粘稠物质和他进行过一些动作交流。也许是它遇到了什么问题，不愿意露面，用黑色的泡泡当作传话筒，在破开的一瞬给予扎夫特一些没什么用的信息，不过这东西似乎还健康地活着。

……

……

……

这天，如同往常一样，但是来的是一个黑色的精灵。扎夫特本以为又是要来找尤纳斯的新受害者，刚上前就被他拍了一下自己那个被液化的肩膀，然后轻轻推开了自己。那个精灵无视了扎夫特继续向飞船的深处走去。

？

啊？

就像是突然被唤醒了沉睡的情感，扎夫特感觉大脑一下子炸开，里面充斥着各种疑惑和情绪。他立刻跟上了那个黑色的精灵，在他的身边来回游荡并吐露各种疑问：

“你是谁？”

“……”

“你为什么来这里？”

“……”

“嗯？为什么不说话？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敢随便闯进来？”

“……”

“你不是来找尤纳斯的吗？”

“你是引路的吗？”黑色精灵突然开口了，但是还是自顾自地摸索着船舱，非常熟练地往里面钻，“我想它应该不需要引路人吧。”

“之前也有不少人来过，都需要我指引去找它的。”扎夫特跟着黑色精灵钻进了一处小管道里。黑色精灵化作了一团黑雾，在各个细小的缝隙间穿梭，最后停在了一扇紧闭着的舱门口。

那扇门扎夫特从来没有见过，生活在这飞船上，从来没见过保存地如此完整的门：虽然有电线从两边漏出，门面上也有些许尘埃和泥土，但是机械的大门紧闭，任凭黑色精灵击打都纹丝不动。这时扎夫特对上了黑色精灵的目光。

“你身体还好吗？”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扎夫特觉得莫名其妙，他的身体一直都在融化…要说有什么不寻常的，就是现在好像比之前的融化速度更快了。

难道…？

“别动。”

黑色精灵将自己的头盔扣在了扎夫特的头上，然后自顾自地低语：“幽幻之盾，隔绝这个精灵的一切。”然后用黑雾包裹住了扎夫特。

扎夫特眼前变成了一片漆黑，下一秒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声音，“咔”，应该是那扇门裂开了。

“拆了我的容器…三个…不，是扎夫特和一个实体吗？”

是尤纳斯。

“您知道我的到来，全知的虚空之主。”黑色精灵收起黑雾，但是继续将头盔按在了扎夫特的头上，他低下头行了个礼。

扎夫特被按的很难受，视野被头盔整个儿的挡住了，他伸出了手抓住了黑色精灵的手。这一下，扎夫特愣住了。自己的身体恢复成了原来有实体的样子，再也不是流体形状了。他惊觉自己的小命被保住了。

“看来我们这次是第一次见面。”尤纳斯的话语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人费解。

扎夫特感觉到头上被施加的压力消失了，他立刻扶起头盔，看见了尤纳斯微笑着钻回了那扇门的缝隙中。他抬头看了一眼黑色精灵，后者也准备随着尤纳斯钻入门的缝隙中。

“不，别去！那些进去的精灵都…”

“等会还给我。”

“啊？”在扎夫特愣神的瞬间，黑色精灵化作黑雾钻进了那道深渊。扎夫特立刻趴上去查看，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他有些不知所措，自己是应该追进去还是应该在外面等待那家伙的回来……那家伙会回来吗？之前去面见尤纳斯的精灵应该都变成这个飞船的一部分了……

在他犹豫的这一会，黑色精灵从他的身边飘了出来，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原初的黑暗…嗯？噢对，尤纳斯说你自由了。”黑色精灵停下了思索，伸手准备将头盔取回。

扎夫特不敢相信，这绝对是第一个毫发无损地离开尤纳斯深渊的精灵。不知道是被他的强大所吸引还是因为想要报恩的心理，扎夫特做了一个自认为这辈子最值得的赌注：

“我能跟你走吗！”扎夫特盯着那双透蓝色的眸子，跟尤纳斯的完全不一样。他死死拽着那个对他而言有些大尺寸的头盔，想好了如果被甩开了立刻上去抱住那黑色精灵的手臂。

“…我不需要小跟班……”

“你救了我！”

“…举手之劳，不用谢…”

“我会用我的全部努力报答你！”

“…………随你。”

一阵沉默后，黑色精灵答应了下来，立刻松开了手。扎夫特一个没注意立刻往后栽去，但是并没有与冰冷的铁皮接触，而是陷入了软绵绵的一团黑雾中，然后轻轻的落到了地面上。他有些懵圈地看着手里的头盔，似乎是反应了过来，然后非常开心地将其戴回头上，见布莱克逐渐走远，于是立刻爬了起来跟上前去。

“我叫扎夫特！应该是诞生于这个地方的精灵！你叫什么！”

“布莱克。”

尤纳斯在黑暗中注视着两人离去。它笑了笑，抚摸着身旁漂浮着的球体，唱起了奇怪的歌谣。

他们所在之地已是无尽悲哀

疯狂交织混乱

恐惧并兼不安

一切都将逐渐沉寂于无底深渊

困惑着，拘束着

迷雾淹没的灯光

循环反复的绝望

而这一切，终被时间咽下